清明节——献给先父母的悼亡诗
满屋子石头，舌头和念头。
满屋子都是毛，飘着，飞着。
满屋子人，急惶惶如过江的鲫鱼。
乌云笼罩着小镇，行人匆忙。
狗也很忙碌，一街的狗，
逡巡着，低声传递着恶心和信心。
你蹲坐在街角，抬头看一眼云。
云很少，稀稀拉拉，
有点像昨日下的几滴小雨。
他已经走了数日，消息全无。
他是权力，他劝你学习冷静。
他落网了。这个词侮辱了他。
挥笔写下个无字，盖上印。
一百两银子救了一百个姑娘，
一个烂国家绘就了一幅好山水。
你蹲在街角嗑瓜子，看书，
吃泥巴。他们杀了你一家人，
你杀了他们的心，换了他们的血。
屋子里的人，慢慢的，慢慢的，
一个一个地，全都走了。
没有脚印，是的，没有一个脚印。
焚化炉，研制碎纸机。
一个时代结束了。你放下书，
走上前去，给他们盖上布。
花的，黑的，白的，红的，
最后是块绿布，翠绿，翠绿的。
仿佛旮旯里零星腾起的，碧绿的小火焰。
碧绿的小火焰点燃了花花草草，
有人偷偷庆祝，快走相告，蒙头大笑。
笑声惊住了雷神，吓坏了风婆婆。
一口浓痰化作甘洌的清泉，
风婆婆大笑着，一路狂奔。
你拍一我拍一，马兰开花七十九。
你坐在街角，嗑瓜子，吃泥巴，
看书，写字，偶尔和狗子们说会儿话。
看着他们，你还是很高兴，但
郁闷也可以用很字形容。
蒙古兵一改往日的匆忙，悠闲地在街边散步，
偶尔杀一两个人练练手，生怕露了怯。
你蹲坐街角，看书，嗑瓜子，
吃泥巴，照看刚生下的小狗崽子。
你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生活。
